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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藏第 25 册 No. 1512 金刚仙论

金刚仙论卷第四

  “须菩提!于意云何?若满三千七宝布施”以下,此中有九段经文,名为第七具足功德挍量分。云何名挍量分者?明以三千七宝布施得福虽多,取相心施是有漏因,但招三界人天有为果报;不如受持此经一四句偈,乃与无上佛果具足功德作无漏胜因。如此比挍优劣上下胜如不同故,名具足功德挍量分也。有何次第起者?此有疑故也。此疑从何处生?从前第六段中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说中生。第二疑云何生?若所证法非是名相、不可取说,所说经教是名相可取可说者,则证说二法名相、无名相条然有异。若尔,寻此言教不能得证。若不能得证者,受持读诵此所说经教应无福德。若无福德者,则因义不成。若因义不成,则为空说,无有利益。若无利益,则无修道得果。云何余经中言如来不空说法也。若然,受持此能诠言教,为有福德、为无福德?有此疑也,故引三千世界等经文答之。答意云受持此经一四句偈所得功德胜前七宝施福。所以然者,明此一偈经教虽证法中无,而由得证故、方能说法故,此言教乃证中一分。要寻此言教,解无为法身、发闻思修慧等,然后得证。明知一偈经教能与佛果证法作因,胜七宝施福,故次明此挍量分也。

  “三千大千世界”者,百亿须弥、百亿四天下、百亿日月,上至有顶、下至风轮,名此为三千大千世界也。“满中七宝持用布施得福多不”者,如来将欲以受持经教一四句偈挍量胜如故,先引七宝施福以问须菩提得福多不也。“甚多。婆伽婆!甚多。修伽陀”者,今须菩提将明施者用宝既多得福亦多,敬答于佛,故仰并如来二号也。“婆伽婆”者,西国正音,义翻云一切种智人。“修伽陀”者,汉翻善逝。略举二德答佛施福多也。“何以故”者,问如来何以故,明此三千七宝布施得福甚多譬喻,故云何以故也。即答“是福德聚即非福德聚”,上言七宝布施得福甚多,今复云是福德聚即非福德聚,此二言何故前后相违?似须菩提失冥加力,谓此福甚多而似答不契。今须菩提申己不失冥加之力;又亦非说多不当理,我得冥加力故,玄知下如来以七宝施福虽多,是有漏福德不能远趣佛果故,挍量不及持经四句偈得出世无为法身无漏福多故,此采取下挍量之意也。“是福德聚”者,是七宝布施福德聚也。“非福德聚”者,明此福虽多,是取相因,但感人天有漏果报,非是得出世间无漏福德聚也。“是故如来说福德聚福德聚”者,前既明七宝布施非福德聚者,恐人谓今无福名非福德。以如此义故,引如来说有二种福德聚:一是有漏福德聚,二是无漏福德聚。有漏若非福德者,但应有一,不应说二,是故当知有世间福,但非出世福耳,故知不得闻非福德谓全无漏也。从“佛言”以下至“七宝布施”,将欲挍量故,还牒上譬喻来也。“若复有人于此经中”至“不可数”者,明有人受持此经四句偈福,能得无为法身无量福德,胜前七宝施福不可算数也。此言“一四句偈”者,莫问偈及长行,但使表法身理足者以为一四句偈,不取说因缘事等经文为一四句偈也。

  “何以故?须菩提!一切诸佛菩提皆从此经出,诸佛如来皆从此经生”者,此释前挍量中疑。“何以故”者,有人疑云:何故七宝布施是其了因,其功甚多,得福乃少?受持一偈亦是了因,其功甚少,得福乃多。故云何以故也。答意明前布施是取相之福,唯获三界报,不能得三种佛菩提;受持此经,获不取相福,能得三种佛菩提,是故受持一偈之福胜七宝施福。所以然者,以此一偈经教,用功虽少得福乃多,能出生佛果故。受持此经生闻乃至能得十地证智,终与法身作其了因,与报、应二佛以为生因故,所以胜也。此言“阿耨菩提”者,即无为法身无上正遍知正道也,明此法身古今一定湛然常住,体非作法。受持此经教,但能作其了因,不能作生因,故言皆从此经出。“一切诸佛如来皆从此经生”者,有受持此经言教,能与报佛如来以为生因。以此报佛要因受持此经,发菩提心,始从习种终于解行,修世间功德智慧,迳一大阿僧祇行道证初地,名为见道。迳三阿僧祇,十地行满金刚心谢,即本有之性显时有二种庄严,用此酬往因,故名为报因。受持经教依而修行,报得佛果,用义说了为生,故言从此经生,非如世间法辨体为生也。若报佛为生因,所生为当是有为、为是无为?若是有为,则应无常,故下经引须弥山王喻释也。若应佛藉经教从生因生者,应是实佛。若是实佛,何故上经云“无有定法应佛如来得三菩提”也。若定非实佛,供养此佛为有福德、为无福德?此疑下微尘喻,经未当释也。既有报佛,必有应佛影像之用,故应佛亦言从此经生也。既闻法佛从此经出,报应二佛从此经生,有人乘即生疑云:七宝施福用功乃多,得福亦应是多。受持一偈经教,用功甚少,得福亦应是少。而所以言受持此经一四句偈出生三种佛菩提,胜七宝施福。若然,此三种佛菩提,为决定从此经出、从此经生,胜七宝施福?为不决定?有此疑念也。又云:此三种佛甚深法界若从此经出、从此经生,体是有者,我等应见应知。然此我今不知不见故,当知是无。若尔,云何道法佛从此经出、报应二佛从此经生也?知如来说此三佛其义甚深,乃云从一偈言教经生,为有人能信、为无人能信?此谓为疑也。故佛答须菩提“所谓佛法佛法者即非佛法”,明诸佛如来证三种佛菩提法故说此经教,还诠彼三种佛菩提。是故若受持此经,即是受持三佛菩提,故得为因。此三佛果头甚深法界虽从此一偈经出生,而正可是佛家所得法,非凡夫二乘下人境界故。不知不解而生疑云:此三种佛,为决定从此经出生?为不决定?如此劝信也。而此经所以重言“佛法佛法”者,牒前经法佛从此经出、报佛应佛从此经生也,故云佛法佛法也。有言佛法佛法者,明此三种佛菩提法唯是佛家法,故重云佛法佛法也。“即非佛法”者,明即此佛所得法,非余凡夫二乘所得,以彼二乘非佛法故,即云非佛法也。然此佛法非二乘境界,是故不见不得也。亦可福德多少之义,唯佛境界,非余人境界也。亦应言是名佛法,明唯是如来果头佛法。故但应生信,勿复疑也。

  “论曰:此胜福德譬喻,示现何义”者,论主将欲以偈释此经故,先问于与喻挍量之意示现何义也。即答“法虽不可取不可说,而不空故”。疑者谓若法不可取说者,受持此经教应无福德。今论主申此经来意,为欲释疑,明持经有福,挍量胜七宝施福,非为空也。

  此一段经凡二偈论释。初偈作问答意,释经中“三千世界七宝乃至无量不可数”等挍量经文。第二偈释“何以故?须菩提!一切诸佛皆从此经出乃至即非佛法”也。

  “受持法”者,释经中“受持一四句偈”也。“及说”者,释经中“为他人说”也。“不空于福德”者,释经中“其福胜彼无量不可数”也。此偈上之二句经文在下,所以论主释之在先;此偈后之二句经文在上,所以释在后也。论主相上疑意,以此“受持法及说”二句经虽在后,义乃在前,故引之初释;下二句经虽在先,义势在后,故列在后解也。虽言相上疑意,其义云何也?上云证法不同名相,不可取不可说。惑者便谓:受持经教空无利益。故以喻挍量,明持经有福不空。以义势在前,故先释也。

  “福不趣菩提”者,释经中“三千七宝布施”初福德聚,明此有漏福德聚体是取相,故不能趣菩提也。“二能趣菩提”者,明受持经教及为人说是不取相福,能趣佛菩提也。

  “何故说言世尊是福德聚”等者,将欲释此一偈,先举下半偈所释经来也。“偈言”以下,提下半偈来,与经相属当。“此义云何”以下,然后设问,通释此经偈也。然偈中上二句犹故未释,何故超提下半偈来属当所释经者?但上二句为释挍量之意,以此意在前,故先作偈上二句释下挍量经文,今长行论中欲从经初次第释之故,所以先提“世尊是福德聚”等经,超用下半偈属当释之也。“何者为二”者,将欲释上半偈故问,第四句“二能趣菩提”者为二也。即出其二云“一者受持;二者演说”。此就自他、内外为二,即举所释经来结也。“何故名福德聚”者,问此七宝施福及持经福,何故皆名为聚也。即答“聚义有二种”。“一者积聚义”者,通解七宝施福持经之福等皆有积聚义,故俱得名为聚也。“二者进趣义”者,明此二种福德虽有聚义,而有进趣、不进趣异。七宝施福唯有聚义而不能进趣,明持经之福有积聚义复有进趣义也。“如人担重说名为聚”者,此遍喻持经之福,是聚而有进趣义也。“如是彼福德聚”等者,此解聚而不进趣者,明七宝施福得人天因果,有积聚之义故名为聚,但不能感得菩提故,名为非福德聚也。“此二能趣大菩提”者,此解受持演说能远得菩提,是聚而有进趣义也。“是故于彼福德聚中此福为胜”者,论主以偈及长行释此经竟,结受持经福胜七宝布施福也。“云何此二能得大菩提”者,论主将欲作第二偈释于下经故,拘锁问上偈中二能趣菩提,此受持演说一偈经教于菩提有何因义也。“如经”以下,即引经答有因义也。虽举此经于菩提有其因义,而未释作因义之所以,故复牒“云何说诸佛菩提”等经为问,以偈解释也。

  “于实名了因”者,此第二偈释经中“一切诸佛阿耨菩提皆从此经出”,明受持此经与法佛为了因,非作生因也,故但言“于实名了因”也。“实”者,明无为法身古今湛然,体绝有为虚伪颠倒,故曰为实也。“亦为余生因”者,释经中“诸佛如来皆从此经生”,明此经不但能与法化为了因,亦与报应二佛以为生因。明报佛为万行所克,酬于往因,用义如起。竖此用义,得说了为生,故言亦为余生因。所以复与应佛为生因者,明应从真有,理条然故,亦得言生也。

  “唯独诸佛法佛法”者,释经中“佛法者即非佛法”也。“唯独诸佛法”者,唯是诸佛所得,非余凡夫二乘所能得也。第四句“福成第一体”者,结句,明福者受持经福也。“第一体”者,成前生了二因所得法报及应三种无上佛果第一体故,非凡夫二乘所得法也。受持此经,能得三种佛菩提,则有福德,便为因义,成不空说法。那得道言,若不可取说则为空说无益也。“此义云何”以下长行,论作二意来释向所引一段经。从初至“皆从此经生”故,释上半偈,解经中“从此经出、从此经生”等也。“菩提者名无为法身,彼体宝无为”者,释偈上句中“于实”二字,将欲解受持演说于法身为了因故,先明法身体非作法名无为也。“是故于彼法身,此二能作了因也,不作生因”者,明受持经福不能辨法身体,不作生因,但能显出法身故,作了因也。“余者受报相好”,佛应化佛等假受持演说此经故,辨得二佛之用故,结于此为生因也。“以能作菩提因,是故名因”者,通解作生、了因义也。“显彼福德中此福胜”者,解竟,结其胜义也。“如经”以下,举所释经来结也。

  “云何成此义”以下,此是论中第二意,释偈中下二句,复解经中“佛法佛法”等也。“云何成此义”者,还提上经中疑问之意。问云:何受持此一偈经教,能为三佛生了因义,我能生信,故言云何成此义也。故即提偈答“唯独诸佛法,福成第一体”,明三种佛菩提,从此一偈经出生作二因之义,是佛境界,非汝所知故,但应生信也。“须菩提!所谓佛法”者等至“第一不共义”,复举下半偈所释经来略解其经中义,提偈来结也。“以能作第一法因”者,以此持经之福与三种佛菩提第一法作因也。“是故彼福中此福为胜”者,论主以偈及长行论释此一段经竟,通结持经有福胜七宝施福,故不空说也。

  “须菩提!于意云何?须陀洹能作是念:我得果不”者等,此挍量分中第二段经文。所以来者,此有疑故也。此疑亦从第六段如来所说法不可取不可说圣人无为法得名中生第三疑。云何生疑?若一切圣人无为法得名是法不可取说者,须陀洹等亦是圣人,为是无为法得名、为当有为法得名?若有为法得名,则不应言离分段生死;若无为得名,此无为为可取可说、为不可取不可说?若不可取不可说,与上诸佛菩萨所得无为,为一、为异?无为若异者,不应名圣;无为若一,应无有异。又须陀洹等证四沙门果,云何言不可取?复向人说我得沙门果,云何言不可说?若尔,证法便应是可取可说,云何言证法不可取说?有如此疑故,答意明此四沙门果亦是不可取不可说,故经言“实无有法名须陀洹,乃至实无法名罗汉”等。此四人当证果时,不见有一法可证为果,名须陀洹乃至罗汉故,此四沙门果亦不可取说也。此所以言“实无有法名须陀洹”等者,为答有可取说疑,故偏论之。若泛解此四沙门果,亦得言可取说、亦得言不可取说,亦得言有为、亦得言无为。四沙门果无漏智慧,体是无常不免生灭,是其有为,故亦得云有为也。以解生阴无定性,能断三结烦恼,无处无为之果不受三涂报,乃至罗汉断四住惑,不受三界报,此是无为乐故,亦得言无为。此二乘之人无我正理及灭结无为,故名为圣;未得因缘真如二种法空,未能尽无明变易生死究竟无为,故不如佛菩萨也。既所证有深浅不同,则条然有别,何得无为名同,便以二乘临佛菩萨也。此以圣无为名一故,须此经料简便异也。此四沙门果言可取者,取无为果也。可说者,如己所证,依虚妄名字向余人说也。言不可取者,证四沙门果时,得无我空解故,于众生五阴法中无有一法名为须陀洹等。又复不取者,不取色等六尘境界也。不可说者,明所证法但可以心知,非可以言及,故言不可说也。四果人但缘生空证果,尚不可取说,况诸佛菩萨乃以真如清净得名而可取说也。为除此疑,次来也。“于意云何?须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须陀洹果不”者,如来问须菩提,于汝意云何,须陀洹等既得无我之解,断身见戒取疑证圣果时,犹能作念分别我能得须陀洹果不?故须菩提答言不也,即释云何以故不也,以实无有法名须陀洹,明须陀洹等于证果时得无我之解,于假名众生及五阴法泯然一空无所分别,乃至六尘亦空。于此众生五阴内法中,不见一法定实可名须陀洹等,于六尘境界中亦不见一法是可取故,不作是念我得须陀洹等果也。从“须陀洹乃至无有一法名为罗汉”,通举四果,明不可取说以释前疑,类义可知也。因问阿罗汉不作是念言我得罗汉,生于疑难:若罗汉证果时不生念言我得果者,何故罗汉犹作云我得罗汉也?故答“世尊!若罗汉作是念:我得罗汉。则为着我人”等也。答意明前言“我不作念得罗汉”者,谓证罗汉果时断四住惑尽,故不作念我能得果。此阿罗汉犹有习气无明之惑未断故,后更作念言我能得果,非谓有四住我人寿者等我见也。然依此经,但偏论罗汉所未除习,或不论前三果所未断或。依下论释则通辨前三人,明前二人始断我常二到,未断二到故有行烦恼。后之二人,乐净亦除故无行烦恼,唯有无明习气也。

  “世尊!我得无诤三昧等第一”等者,如来常说恶事发露、善法覆藏,此中须菩提何故自云“佛说我得无诤三昧第一”也?然须菩提将欲引己所得,不作是念:我得无诤三昧离欲阿罗汉证,成第四果。不取之义有同不同。明其余罗汉言我不作念者,无四住粗,或犹未断习我。今须菩提言不作念者,习我亦无,以善伏故非为永断。所以道此,欲使人生信,如须菩提实证此法也。然须菩提言不作念者,恒作心防护,令习气我不起也。又复须菩提是法身菩萨现为声闻,永无习气故,不作念我得罗汉也。“佛说我得无诤三昧最为第一”者,此三昧所以名无诤三昧者,以须菩提能善作心防护习气,自于众生不起贪瞋痴心,复不命众生于已起贪瞋痴心。故经中须菩提自云“若有人嫌我坐者,我当终日立不移处。若有人嫌我立者,我当终日坐”等。故须菩提至于行乞,每以定心观察众生,前人于我不起障者便入聚落,若起障者则止不行乞。明须菩提于四威仪中常自善防护习气令使不起,以得此三昧不与人竞,此烦恼障分尽故,名得无诤三昧也。

  如舍利弗等其余罗汉,不能善防习气故与物竞。与物竞故,无有无诤三昧。若尔,有人生难:如来尘习皆尽,何故犹为孙陀梨等之所谤毁?岂有习气未尽也?答意如来非以有习气故为人所谤,有二义故。如来知众生根机故听人谤:一、因此毁谤度彼众生;二、欲为显佛功德故也。然如来五百大弟子皆得三昧,乃多少不同而各得第一之名。如舍利弗得十千三昧智慧第一,目连亦得十千三昧而神足第一。须菩提得六万三昧,于弟子中无诤三昧最为第一,故如来于大众中每叹其德。须菩提既得六万三昧等种种功德,何故唯叹此一?以此三昧六万三昧功德中胜,故偏叹也。

  “世尊说我是离欲罗汉”等,此叹空行第一。离何等欲?五尘境界名之为欲。此明前境为欲,非谓贪欲烦恼名之为欲,以贪等烦恼久已断尽。明须菩提善得五尘境空,虽缘五尘而此欲境不能阂其心。为谴此三昧障分尽,于己所得三昧随分自在,故云离欲也。

  “以须菩提实无所行”者,明须菩提离二障故,不作念取我无诤三昧第一、我是离欲罗汉,故言实无所行也。“而名须菩提无诤无诤行”者,此双牒前“无诤三昧、离欲罗汉”二句经来,明须菩提以无心念我无诤三昧第一、我为罗汉,乃至习气不行故离二种障,并立二无诤名也。

  何者二种障?一是烦恼障,二是三昧障。而须菩提善得空行故,当所除无知分尽,清净所得三昧明审,所未得者则不能知、已得者如实而知,无有错谬,此无知之或不能拘阂拥塞其心,故名无三昧障也。烦恼障者,谓贪瞋痴等习气烦恼。明须菩提得无我空解,先断四住执性惑尽,复善防护心,自于众生不起贪瞋痴习,亦令众生于己身上不起贪欲等烦恼。不为此粗细二惑拘阂其心故,无烦恼障;以善伏习气故,离烦恼障,故能识人心、不与物诤。以善达前境空故离三昧障,不为境界拥塞其心、不与境违,故云无诤无诤行也。其余罗汉不能善达五尘体空,故所得三昧中多有错谬。如目连记其日当雨,尔时天竟不雨。以彼声闻人智慧微浅观心不彻,为前境所阂故,当分所得三昧中不清净故有三昧障,又复不善防习气故有烦恼障。以有此三段无二无诤行也。然声闻人非但所得三昧不清净,有设使作神通变化虽百千万,但能令一心一作,不能令多心多作。然菩萨则不尔,菩萨之人解五尘虚妄本来空寂,复能现见真如平等之理,故万境不能拥阂其心,所得神通随意自在,遍周法界多心异作。声闻非但一心一作,而所知复近不达久远。如有一人至祇洹精舍求欲出家。尔时五百罗汉俱时入定观此人根机,时出定已语其人言:“汝过无善根。设令入道,会不证果,故汝不得出家。”此人烦恼便欲出去,至精舍门边渧泣。值如来从外而至,见此人即问:“汝何故渧泣?”彼人白佛:“我欲出家,诸比丘不听,故渧哭欲去耳。”佛知此人虽近无善根,曾过去久远有善,今欲得道。佛即告言:“善来比丘。”即成罗汉,衣钵具足。虽得罗汉,以新出家故,不解比丘威仪。如来将欲使其现神通力令诸弟子见而问之故,教言:“汝洗钵盂莫着地上。”亦不教置其钵床上若草叶上等。此比丘洗讫置虚空中,以神通力故而钵住空不堕。诸比丘见已怪问:“此何比丘神力乃尔?”佛即答言:“向者白衣求欲出家,汝等皆言无善根者,此人是也。”诸比丘既闻此已,深生惭愧。故知小乘罗汉所得三昧不但错谬,设令善得亦不知远事也。

  “论曰:向说圣人至不可说”等,牒前第六段中生疑处经来也。“若须陀洹等至云何成不可说”,举四果来作难,难辞不异经中生起也。“自下经文为断此疑”以下,指前经中作释疑意,成不可取说义也。此一段经设一偈论释尽耶?偈上二句通释四果经文,下二句偏释须菩提独得无诤三昧以下经文也。

  “不可取及说”者,明行者证四果时,以离身见或等故,于众生五阴中及以六尘不见一法,名之为果。亦无心念我能得果,故不可取。既无一定法可证为果,亦无证法兆状可说示人,故言不可取及说也。“何以故然”下,第二句云自果不取故也。此亦应言四果是可说,但为成上不可取说义故,?不论也。“依彼善吉”者,正[番*及]须菩提名。“说离二种障”者,明须菩提得无诤三昧及离欲空行,故离二障也。

  “此义云何”以下一段论,凡有二意:从初至“我能得果”,释偈中二句,解经中四果经文也。“以圣人无为法得名至名罗汉”,解四果人证无为法得名为圣故。“须陀洹乃至罗汉”,释上疑,成不可取说也。“然圣人非不取无为法,以取自果”,明此四果圣人虽当证时不取以成不可取说,然出证后还自谓得此无为果,亦有可取说义也。

  “若圣人起心我能得果,则为着我人”等者,此义云何?即释云“以有使烦恼非现行烦恼”。“使烦恼”者,习气、无明二烦恼也。“非现烦恼”者,后二果人无有示相不示相畜妻为世事粗惑行烦恼也。四果之中,前二果在家,须陀洹、斯陀含虽断示相我,故有不示相我;犹畜妻妇行于世事,故有行烦恼;复有无明习气故,亦有使烦恼。后二果无有示相不示相、不行世事故、无行烦恼;有无明及习故,有使烦恼也。今言无烦恼者,此偏释那含、罗汉也,亦应通云前二果也有使烦恼、有行烦恼,但论主好略,唯辨后之二人也。

  “何以故?彼于证时离取我等烦恼”者,何故明此中论主欲显此义?假疑难:若在家二果犹有行烦恼者,何故言须陀洹等二果离取我见等或而名圣人也?故云“何以故”也。即答“彼于证时离取我等烦恼”,此明前之二人当证果时,得无我之解,除身见等示相之惑,无取果之心,名为圣人。所以有现行烦恼者,出证更起不示相我见等或、行于世事,故有行烦恼也。“是故无如是心我能得果”者,结前二果人证时不取之义也。故经中说“有一比丘得须陀洹,自唱言:淫欲烦恼焚烧我心。遂即休道还家行世法。”以此验知,前之二人有行烦恼也。

  “何故须菩提自叹身得受记”以下,此段第二,意释下半偈,解“无诤三昧”等经文故先设问。如来常说恶事发覆、善法覆藏,何故须菩提众中自叹身得受记?故释云“以自身证果”,明此无诤三昧唯须菩提得、余人不得,显己功德故也。

  “为于彼义中生信心故”者,此答前疑难。疑意云:有人生念,如来虽道须菩提得无诤三昧是离欲罗汉,不知为得不得?以何验之,知须菩提得?生疑不信故,须菩提于大众中叹云“世尊说我得无诤三昧”,拂去众疑,令其生信,成上“不作是念我能得果”。须菩提得故,不作念也。

  又解云:须菩提何故显己功德?故答“为于彼义中生信心故”,明须菩提以己所得胜法,劝余二乘令生信故也。

  “何故唯说无诤行”者,问云:须菩提所得三昧乃有六万,何故唯叹无诤三昧者而不叹余德也?故答“有二义故”也。一“为明胜功德”,明声闻法中无诤三昧是最胜功德第一之法,独须菩提得,余者不得。设得不如,故偏叹之。二“为生深信”故,欲使余罗汉未得之流,于此三昧生决定信求证此法,故曰深信也。

  “何故言以须菩提至说离二种障故”,此举经设问以偈来答也。“二种障者至故言无所行”,出偈中须菩提所离二障之名,释经中实无所行也。

  “以是义故说名二种诤”者以下,双释二诤、二无诤名。“以是义故”者,此一句通释诤、无诤二句。若不善护人心,为五欲境所阂,故有二种。以是有二障义故,与人物违境故,说为二种诤名也。“离彼二种障故名无所行”者,明须菩提善防人心、不为欲境所雍,故离二障。以是离二障义故,说名二种无诤行也。

  “佛告须菩提:如来昔在燃灯佛所受记”者,此第七挍量分中第三段文说。此何以来?由前第六大分中明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疑:云何如来昔为菩萨时,于燃灯佛所受记作佛者,便是证法可取可说。若尔者,是证法有名相可取可说,云何言证法名相不可取说也?疑谓菩萨于尔时已得无生忍记故。为断此疑,答云:燃灯时言语授记,未得证智,故彼言语可取说也。及后证时绝于名相,那得以言语授记难证法同名相可取说也!为断此疑,明如来昔在燃灯佛所得菩提不,释此是应佛如来。若是应佛者,则不修证果,何故乃引燃灯佛所授记实菩萨证成此义?然应佛虽复不实,终不道言我是应化,以由真有应据本而谈故,引燃灯佛时实行菩萨为证也。此明非无菩萨,以未有所证,故言实无所得,成上不可取说义也。如来尔时犹是地前习种性中凡夫菩萨不现前授记,唯有言语,未有证法,故可取说,然复非不有实证菩萨。但难家据地前未证为问,故就问处答之。然实证菩萨者,下经中言“通达无我无我法,离二无我者,是名真是菩萨菩萨”指此为正答也。

  此言“燃灯”者,凡有四种三时授记:一是习种性中;二性种性中不现前授记;三是初地中现前授记;四在佛地中无生忍授记。今言“燃灯记”者,释迦尔时犹是习种性菩萨,未得初地以上无生忍证法也。今明如来问须菩提:汝谓我尔时已证初地无生菩提记也?须菩提解答:如来在燃灯所言语受记,未得初地无生记也,故云燃灯所实无所得也。如《婆伽罗经》说“我昔在习种性时,于星宿劫中供养七十亿那由他佛,一一佛住世迳六十亿那由他劫,而彼佛皆不与我受记。”何以故?以未得无生忍地故。

  “论曰:复有疑”,论主将欲设偈释此分第三经文故,序上不可取说中第四疑意。先举疑者,谬引过去佛所有取说,来难今说证法便同可取说也。为断此疑,以下论主取经答,意明菩萨于过去佛所未得证法,成不可取说,答有取说疑。“如经”者,总举释疑经结也。“何故如是说”者,疑者引燃灯佛来作可取说难,还应答以不可取说意,何故乃云实无所得阿耨三菩提,作此不正答也?

  “佛于燃灯语”一偈,释此一段经也。此言“佛”者,今释迦佛也。“于燃灯语”者,于彼燃灯佛时,唯言语受记也。“不取理实智”者,明当受记时,未得无生忍证法实智也。“以是真实义”者,有二种:一者成上第六段中不可取说,二者成上非法也。云何成上不可取说?前言证法绝名相故不可取说,难言乃引昔燃灯佛时授记为难,答者意明本燃灯授记唯有言语,言语是音声之性故可取说,非是证法可取可说,故得成上不可取说也。二者若证法犹是无名相不可取说者,还复上第二疑言教一向非法故,答意明证法虽无言,得证故能说,寻此言说还能得证,故言教是法,非是非法也。故言“以是真实义,成彼无取说”也。以是言语授记不得证智真实义故,犹得成彼证智不可取说也。二者直以证智之体无有名相故亦不可取,说真实义,故下句云“成彼无取说”也。

  “此义云何”以下长行,论有二意:从初至“无取说故”,释上半偈及经释竟,以下半偈来结也。“又若圣人”以下,此是第二论主序疑者意,生下净土山王喻经也。从“圣人”至“不可说”,举上第六段中经文也。“云何诸菩萨取净佛国土”者,此一疑别生下净土经也。“云何受乐报佛”以下二疑,别生下山王喻经也。

  “佛告须菩提:若菩萨作是言我庄严佛土”者,此挍量分中第四经文。何以故起?由第六段中皆不可取说生第五疑。上疑云:若圣人无为法得名,是法不可取说者,诸佛菩萨所得依报净土,为是世谛、为是第一义也?若是第一义者,可是不可取说;若是有为世谛者,则是可取可说也。

  疑者言:此净土若是有为者,诸菩萨既取此净土,云何言不可取说?若使依报净土是有为者,圣人犹受有报,云何言圣人无为法得名不可取说也?此疑谓出世净土同于有为土也。故下经中佛答言,净土有二种:一是地前,有为形相七宝庄严,三界所摄;二是地上,出世间净土第一义庄严,非三界所摄。以初地以上圣人报出三界土也,汝那得以世间净土难于出世间净土?此真净土不同于世间净土可取说也。此近答第六段不可取说疑,亦远答第五段中疑也。

  “譬如有人身如须弥山王”者,犹释第六段不可取说中疑。若圣人无为法得名,是法不可取说者,报佛如来十地行满,华台受报佛职,得无量功德,自谓我是法王,复取庄严净土。若如是,则证法可取说。若是可取说者,此报佛是有为所摄也。若有为摄者,则是无常。若无常者,则漏不尽。漏若不尽,不名为佛也。若是无为,与法佛为一、为异?如其一者,法佛无色相,报佛亦应无色相。若与法身异,此之报佛则从生因生。若生因生,则本无今有、已有还无,则是无常。云何言圣人无为法得名不可取说也?

  又论中生起言“云何余世间复取彼是法王身”者,此是因第六段不可取说中生第七疑。疑云:十方诸佛及余世间,亦言某甲世界某甲菩萨十地行满受报佛职,亦道彼是法王。若报佛可为他取说者,云何言无为法得名不可取说也?故佛引须弥山王喻以答此疑,明报佛体是无为不可取说,非是有为可取说也。所以然者,以佛修行断惑因缘,即本有之性现用名为报佛。既有报佛正果,便有依报真实净土自在之用故,是无为非有为,亦非条然故常也。上所以说报佛如来从生因生者,望报用义边是其始有故,义中说了为生,非报佛体从生因生是无常也。此近答第七段中疑,亦远答第五段中疑,故次明也。

  “若菩萨言我庄严佛国土。彼菩萨不实语”。此是地前菩萨取相行,但得有为庄严众宝、无石沙荆棘之秽以为真净土,不知别有出世真净土。但以己所得为真实净土也,谓同莲华藏世界等,更无别真实无为净土,故言不实语也。

  “何以故”者,即生疑也。难云:若形相庄严非真净土者,何以故如来说我所得净土胜相庄严如自在天宫,我净土中众生无欲如梵似天也?又何故教众生言:我修净土因时,平治道路除去荆棘运高就下等,以为净土因,得此净土之报。寻如来诚言,此净土似有形状。既有形相,则三界所摄、便可取说,云何言净土非形相庄严不可取说,若取形相庄严则不实语?故云何以故也。

  故佛答言“如来所说庄严佛土者”,将欲诱进始学故以近况远,故说我所得净土如自在天宫等也。又随世间说,世人以此形相七宝琳琅者为净土故,佛随俗说是净土,非谓第一义谛真实净土,故云如来说庄严佛土也,然非不是世间有为有漏形相庄严也。“则非庄严”者,此随世俗说以为净土,非出世间第一义谛真实净土,故云则非也。“是名庄严佛土”者,如是非形相庄严者,即是真实第一义庄严也。亦得云形相庄严非庄严者,是名非庄严也。

  然此言“净土”者,正是诸佛依报真实智慧第一义土,此土以真如法性为体,即莲华藏世界。此之净土与真报佛,语体则同、言用则异也。此土如来从发心以来,所修万行功德智慧二种庄严出世无漏胜因所克故。《十地经》云“过一切世间境界,出世间善根所生”也。不为地前取相漏因所得,体非有为,形相庄严所摄故。《大智度论》云“诸佛净土,不为欲色无色三界所摄。”云何言此真净土不为三界所摄?解云:不在地故非欲界摄,不在空故非色界摄,体是色故非无色界摄。虽三界不摄,而与之同处,然不相妨阂。设三灾起时世界焚烧,而彼净土湛然不变。故《法华》云“众生见劫尽大火所烧时,我此土安稳天人常充满”。此即真常净土,故三灾不毁也。又诸佛净土平等清净无二无别故。《十地经》云“一佛土一切佛土,一切佛土一佛土”也。今解此净土云净秽同处者,异于昔来所辨一质异见之义。所以尔者,原净秽二土本无异处,非如娑婆、安乐二土既殊条然有别也。若然,何故有石沙铜铁七宝琳琅到伏等界无量差别?或有众生以虚空为地、地为虚空,如斯不同,皆是众生业之垢净、智有明昧故所见万差,非土有异。犹如恒河流水,有诸饿鬼共往趣饮,或见流火、或见脓血、或见灰炭、或见枯涸、或见鬼神守护不令得前,斯皆众生罪业因缘故,于此一河所感各异,故见不同,非谓水一而见有殊也。如《维摩》说“螺髻、身子所见不同”。如“二天共食,饭色有异”,此亦同也。故知处一土差,就见不同,非为一质而有异睹,其理焰然也。“是故须菩提菩萨应如是生清净心等”者,此经教劝新发意菩萨取真净土之方。“是故”者,以是行地前取相之行,唯得世间有为形相庄严净土,非是出世第一义庄严净土义故。诸菩萨摩诃萨要须修行初地已上不取相波罗蜜行,乃可得于出世间无为真净土地,勿以取相之心所得世间有为形相之土以为真实净土,故言应如是生清净心也。“应如是生清净心”者,应如上第四段于三事中不取着心也。“而无所住”者,谓不着自身、不乞住也色等着异,不着三界人天五欲果报。“应无所住”者,谓不着报恩。此三即是前三事也(此明如来所得第一义土满足清净初地以上分中清净也)。

  金刚仙论卷第四